七绒

　　*年下，小公主(薇薇安·兰德）✘你(塞西莉亚·格林），“✘”代表左右位

　　6、

　　听到罗斯戴尔的话，薇薇安用几乎算得上冒犯的口吻怀疑地重复了一遍：“跳舞，和你？”

　　罗斯戴尔依旧很有风度地颔首解释：“是的。纪念日那天，国王陛下会在下午坐车巡礼王都，并在中心广场发表演讲，分发食物；到了晚上将莅临我们学院表达慰问。因此校方决定举办一场纪念日舞会，指名由您和我来跳第一支开场舞。”

　　这所贵族学校汇集了全帝国势力雄厚的新旧贵族和能力卓越的后辈，是帝国的未来，国王巡礼莅临至此无可非议。

　　而薇薇安·兰德是陛下极为喜爱的皇室小辈，罗斯戴尔家族则在宫廷中颇有威望，让他俩跳开场舞再合适不过。

　　你半敛下眼眸，心情有点紧张：因为男女主跳舞正是原恋爱线中的第一个重要节点！

　　正常情况下，薇薇安会在和罗斯戴尔排练舞蹈的过程中感到悸动，双方相互产生进一步好感。但如今，因为不知哪里来的bug，导致薇薇安对男主毫不来电，两人越行越远，从而导致世界不断重启。

　　要想探究症结，就要从现在开始。

　　薇薇安听到罗斯戴尔的解释后，沉吟着皱眉问：“这是谁的指令？”

　　“达斯先生的。”

　　达斯先生既是学校创办人之一，又身居陛下内阁中的要职。他的话差不多算是陛下的旨意，即使是薇薇安也不能违抗。

　　虽然她看起来很想提出异议，但她知道这并不是罗斯戴尔可以决定的事情。

　　“我知道了，罗斯戴尔。看来你果然如传言那般很有被选入内阁的潜质，言听事行，奉命惟谨，嗯？”薇薇安还是没忍住刺了他几句。她就是这样的人——只要自己感到不爽，就从不掩饰对他人的嫌厌和恶意。

　　“只是做了我应做的。”俊秀有礼的青年平静地回答。

　　*

　　因为纪念日舞会的事情，这天接下来的时间薇薇安看起来都兴致缺缺。

　　直到坐上回府邸的马车，你才找到了时机，装作不经意地问：“怎么了，还在想舞会的事？”

　　薇薇安一只手撑着面颊，眼睛望向窗外，只有嘴巴明显向下撇了撇，在唇边出现像热牛奶表层薄膜般的小褶皱，彰示着主人心情的恶劣。

　　“听说罗斯戴尔在学院里很有人气和威望，待人友好，处世也不错。”你用恰到好处的疑问语气道，“你是怎么和他交恶的？”

　　薇薇安飞速地瞥了你一眼。

　　“你对他的评价还真高，这可挺难得。”她古怪地说，“你以前对其他人可没这么关注。”

　　因为罗斯戴尔是男主啊。

　　“因为他和你一样在学院里总是大家话题的中心，所以我或多或少听闻了一些。”你说。

　　“都是一样的——他们说我什么？性格大方，活泼友好？而你也知道，这些只是出于对皇室的维护而进行的美化而已。”薇薇安犀利又毫不在意地把自己也骂了进去，“对罗斯戴尔当然也是如此。”

　　“哦，那么你是很了解他的真面目咯？”

　　薇薇安嫌弃地从鼻腔里滑出一声轻哼：“我干嘛要去了解他？皇室贵族都是这副德性。”

　　从这个回答来看，薇薇安之所以在诸多时间线中没有动心，似乎是因为她笃定了罗斯戴尔就是那类虚与委蛇之辈。

　　而原恋爱世界里，薇薇安应当是对这位好脾气又谦逊沉稳的男主有一定好奇，并怀有隐秘的思春期心理的。

　　你沉心思索，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偏离了原轨道，对薇薇安的思想造成了影响。

　　你不动声色地进一步试探：“这也不定然是这样。若这么想，哪怕是平民商贾也会在人际交往中有所粉饰……啊，不会是薇薇你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？”

　　你尽量用淡定的分析口吻来减少话题的八卦感：“因为心有参照，才会将罗斯戴尔和'他'进行对比？”

　　“没有。”薇薇安回复得很果决，“我没什么喜欢的人。”

　　那问题就不是出在“移情别恋”这种可能性上。

　　你知晓今天不应再就此讨论下去，便只“嗯”了一声。

　　但是薇薇安却出人意料地将话题延续了下去。

　　她将原本撑颐的那只胳膊肘弯曲，半枕着，看着你声音平静地说：“所以呢？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

　　“所以，你到底想知道什么，塞西？”风将她的几缕鬓边卷发吹起，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，说出口的话却让你内心一凛，“你不是那种八卦的性格。为什么突然提起罗斯戴尔这个人？”

　　小公主现在怎么这么敏锐了！

　　你硬着头皮道：“呃，只是偶尔想要八卦一下？”

　　她只是继续凝视着你，因为头搁靠在高软的垫子和手臂上，眼神显得有些睥睨。

　　“你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薇薇安忽然说。

　　“从时间和年龄上来说，如果我还和以前一样才更诡异吧。”你勉强露出一个假笑。

　　不知为何，此刻的薇薇安周身仿佛有一种看不见但实质存在的压力，让你脖子后面开始不自觉冒出点冷汗。

　　许久，她才很轻地叹了口气，垂下眼眸。

　　那种让你奇怪地感到威胁的压力倏尔消失了。

　　“薇薇——”

　　你伸手想要帮她梳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，却在半途中被她抓住了手。

　　她将你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膝上，像是在仔细地打量着它，同时语气低落地说：“我以为，你会知道我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，就和以前一样。”

　　你不由自主地僵了一瞬，手心能感受到她裙摆的蕾丝布料和突出的膝盖骨。

　　“或者，你会耐心地询问我，”她用更轻的声音说，低垂的睫毛蛾翅般扑闪，“而不是提什么罗斯戴尔……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与他有关呢？”

　　你沉默了。只看着薇薇安像在玩玩具一样摆弄着你的每根手指。

　　“你应该知道的呀，塞西。和谁跳舞都让我讨厌，我只是不喜欢被命令着做事。”她顿了顿，“为什么别人一句话我就必须要像杂耍班一样登台跳舞，成为别人品评的对象？为什么女仆玛丽就必须要听从我的命令——虽然有点奇怪，但有时候这简直让我窝火。对于我的无理要求，她应该激烈地抗议才对，而不是说‘好的，殿下’。”

　　“抱歉。”你说。你的手向上翻转，握住了薇薇安的手。

　　“你不需要对我道歉。”薇薇安道，“或许真的如你所说，我们都长大了，你不可能还和从前一样。但我还是会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。”

　　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茫。

　　“……抱歉。”你又说了一遍，然后向前倾身，紧紧地抱住了她，“对不起，薇薇安。”

　　“都说了不用道歉了。”薇薇安埋首在你的脖颈处，闷闷地道。

　　你没有回答，但你心知肚明，这几句“抱歉”怀着多么复杂的心情。

　　——她的直觉没有错，你确实和童年时的塞西莉亚完全不同了。如今的你，已经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将薇薇安当成真正的朋友，她只能作为恋爱线的一个因子，和“罗斯戴尔”这个因子纠缠在一起，按照既定的轨道发展下去。

　　她明明最讨厌被强制，可你的任务却是逼迫她、刻意引导她、蛊惑她，去做她可能根本不真心期望去做的事。

　　是你先背叛了薇薇安·兰德。有那么一刻你甚至开始后悔，要是当初没有因为任务简单而以轻松真诚的心态和她相处就好了。

　　那么此时你就不会感到如此亏欠。

  

  TBC.